【摘要】黃埔軍校作為由國民黨主導，國、共、蘇兩國三方合作的產物，新三民主義在其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同時馬克思主義在其中的傳播也成為了客觀史實。大革命時期，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是多種歷史因素合力作用的結果。大批具有進步革命思想的青年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提供了有利的客體條件。具備馬克思主義信仰的共產黨人是在黃埔軍校進行馬克思主義傳播的重要主體，不僅包括共產黨教官、跨黨黨員還包括共產黨學生。同時，黃埔軍校借鑒蘇聯紅軍的黨軍體制創(chuàng)設的黨代表制度和政治部制度，為馬克思主義的傳播提供了制度保障。
【關鍵詞】黃埔軍校；大革命時期；青年軍人
一百年前，中國第一所將政治教育和軍事教育相結合的軍�！S埔軍校誕生了。大革命時期，黃埔軍�！耙幻娣e極進行孫中山革命的三民主義教育；一面也灌輸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思想。采用軍事與政治并重，理論與實踐結合的教學方針，促進軍事革命人材的迅速成長�！保◤V東革命歷史博物館編：《黃埔軍校史料(1924—1927)》，廣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5頁。）第一次國共合作使得共產黨員有機會成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傳播的主體，黨代表制度和政治部制度的施行則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奠定了制度基礎，而大批具有救國救民意識的進步青年是黃埔奇跡的書寫者，更是馬克思主義傳播的主要客體，三者合力促進了大革命時期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
一、傳播的客體：大批進步黃埔青年
黃埔軍校內一大批具有進步思想的革命青年和官長為馬克思主義在其中的傳播提供了客體條件。黃埔軍校作為20世紀初期中國第一所新型陸軍軍官軍校，吸引了中國乃至鄰國(朝鮮、蒙古國、越南)的大批革命青年，當時的情形正如張治中所形容的那樣：“大家都記得黃埔這個名詞，在民國十三年以后，不但震驚了全國青年的熱血，而且震驚了全世界，當時全國的青年有一個口號，就是‘到黃埔去’！凡海內外的同胞，無論東西南北革命的青年，熱血奔騰的時代青年，都喊出這一個口號，就是‘到黃埔去’�！保� 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編：《黃埔軍校史料(1924—1927)》，廣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66-67頁。）
首先，從黃埔軍校學生來源看，有相當一部分學生是共產黨、共青團從各地動員來的左傾進步青年，這為傳播奠定了較好的客體條件。據統(tǒng)計，從黃埔第一期到第六期，在黃埔軍校各期學習過的中共學生黨員達520人 數據來自：曾慶榴：《共產黨人與黃埔軍�！�，廣州出版社2013年版，第497頁。當時國民黨只控制了廣東全境，國內其余地區(qū)尚處于軍閥統(tǒng)治之下，因而黃埔軍校在除廣東以外的地區(qū)均采用秘密招生的方式。各省代表受國民黨在一大上的委托，紛紛回自己的原籍為黃埔軍校進行招生，其中共產黨員何叔衡、毛澤東和惲代英分別負責湖南地區(qū)、上海地區(qū)的秘密招生工作，這為有志于入伍救國的共產黨和左派青年進入黃埔軍校提供了機會。早在1923年7月的中共三大上，陳獨秀就指出了黨在軍隊工作中的欠缺，批評道：“我們很少注意農民運動和青年運動，也沒有在士兵中做工作�！薄蛾惇毿阍谥袊伯a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國共產黨第三全國大會決議案及宣言》(1923年7月印行)，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冊)(1921-1925)》，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171頁。]]作為蘇俄、國、共三方合作產物的黃埔軍校則為中共參與軍事活動提供了難得的機會，因而中共積極發(fā)動各地黨、團員報考黃埔軍校。
共青團廣州地委在得知國民黨將在廣州創(chuàng)建軍官學校的消息后積極動員廣大共青團員報考，并發(fā)文：“現在國民黨在廣州創(chuàng)辦軍官學校，地方擬派三、四同志赴考，來預備將來干軍人運動�！� 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編：《黃埔軍校史料(1924—1927)》，廣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2頁。中共中央在1925年11月1日也發(fā)出了第62號通告，對各級黨組織進行號召：“廣州黃埔軍校正擬招收三千名入伍生，望各地速速多選工作不甚重要之同學，少校同學及民校左派同學，自備川資和旅費，前往廣州投考，以免該校為反動派所據�！睆V東革命歷史博物館編：《黃埔軍校史料(1924—1927)》，廣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70頁。其中，“少�！敝浮肮睬鄨F”，“民�！敝浮皣顸h”。此后，1926年10月中國共產黨再次發(fā)布通告(鐘字第二十二號)：“急！各級同學們：黃埔軍�，F在正招收大批的入伍生，除湖南、四川兩地一因已去千人不必再派，一因道路太遠派送不及外，其余各地均應鼓動K.M.T(國民黨)左派青年及無黨派青年之有革命傾向者前往投考；使此國民革命的軍事訓練機關勿為右派分子所拿去，造出一般反動的軍事人材�！睆V東革命歷史博物館編：《黃埔軍校史料(1924—1927)》，廣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79頁。]]
除了共產黨和共青團在各地動員的革命青年外，更有大批青年在《新青年》等進步雜志上或耳聞黃埔軍校招生的消息，他們毅然決定離開家鄉(xiāng)，奔赴黃埔，投身革命。如山西的徐向前，那時他正因為在課堂上大講雪恥救國的故事而被迫辭職，生活沒有著落，這時他在《新青年》上看到了黃埔軍校的招生消息，決定到黃埔干一番事業(yè)，到上海經過初試后輾轉到了廣州參加終試，最終被錄取。更有辭別妻兒，不顧家人反對前往黃埔投身革命的鄭洞國。也有部分半路轉學的學生，如陳賡和宋希濂，他們當時均已為“湘軍講武堂”的學生，后聽說黃埔軍校即將成立，二人認為“革命青年不應分散力量，甚或為私欲者所利用，而應集中黃埔訓練�！标愶L：《民國風云 黃埔軍校完全檔案》，九州出版社2011年版，第15頁。于是毅然決定退出了湘軍講武堂，報考了黃埔軍校，并以此帶動了湘軍講武堂的其他學生，如左權等人在半年后也轉學到了黃埔軍校。由此可以看出，黃埔軍校有相當部分學生是各地的左傾進步青年、共青團員，他們都有著遠大的革命志向和高昂的報國熱情。
其次，從黃埔學生入校動機來看，雖然他們來自全國各地，有著不同的人生經歷，但他們的入校動機卻大多相似，都飽含救國救民的革命情懷。1924年7月，黃埔1期生在《陸軍軍官學校學生詳細調查表》中“何以要求入校”這一欄中填寫了自己的入校動機。其中，共產黨員楊其綱寫道：“欲挽救中國民族之衰微、民權之旁落，民生之凋敝，非用有組織有主義的強有力能軍隊不可。”陸軍軍官學校編：《陸軍軍官學校第一隊學生詳細調查表》(1924年7月)，(臺灣)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90年版，第8頁。蔣先云寫道：“磨煉革命精神，造成一健全革命分子”。陸軍軍官學校編：《陸軍軍官學校第一隊學生詳細調查表》(1924年7月)，(臺灣)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90年版，第110頁。陳賡寫道：“鍛煉一個有革命精神的軍人，來為主義犧牲”。 陸軍軍官學校編：《陸軍軍官學校第三隊學生詳細調查表》(1924年7月)，(臺灣)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90年版，第670頁。徐向前寫道：“為求軍事知識作將來為本黨工作改進國家之準備。” 陸軍軍官學校編：《陸軍軍官學校第一隊學生詳細調查表》(1924年7月)，(臺灣)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90年版，第102頁�？梢钥吹剑缙邳S埔軍校學生的入黨動機大多是為了挽救民族危亡，實現救國救民的革命抱負，表現出較強的革命傾向性。
再者，軍校內的官長也是馬克思主義傳播的客體之一。有部分國民黨官長在同共產黨并肩作戰(zhàn)的過程中被共產黨吸引、被馬克思主義吸引，最終改變了自己的信仰，走向了馬克思主義。如葉劍英，他早期便追隨孫中山投身民主革命，軍校創(chuàng)建后，他擔任教授部副主任一職，負責軍事理論教育。此后，葉劍英“在黃埔執(zhí)教期間，接觸了許多共產黨人，受到影響，逐漸接受了馬克思主義。第一次提出加入中國共產黨的申請，未果。” 范碩，丁家琪：《葉劍英傳》，當代中國出版社1995年版，第723頁。雖然當時黨組織出于其為國民黨高級將領的考慮暫未吸收其入黨，但是他并沒有灰心，繼續(xù)接受黨的考驗。最終于1927年7月在白色恐怖中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了馬克思主義的堅定信仰者、踐行者，最終成為了一名無產階級革命家。
二、傳播的主體：共產黨教官、跨黨黨員和共產黨學生
就傳播主體而言，具備馬克思主義信仰的共產黨人是在黃埔軍校進行馬克思主義傳播的重要主體，不僅包括共產黨教官、跨黨黨員還包括共產黨學生。
首先，在黃埔軍校任職的共產黨教官是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傳播的主力。共產黨人作為軍校政治工作的主力，黨組織先后選派了大量的政治工作人員如周恩來、惲代英、葉劍英、聶榮臻、肖楚女、熊雄等人到黃埔軍校中負責政治工作。在黃埔軍校工作過的蘇聯顧問認為：“軍校所取得的一切工作成績，都應當看作是軍校里四百多名共產黨員和與共產黨員配合工作的革命的國民黨員的影響所產生的直接結果。”（ 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譯室譯：《蘇聯顧問在中國 1923-1927》，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版，第119頁。從黃埔第一期到第六期，先后共有75名中國共產黨人在黃埔軍校任職。參見曾慶榴：《共產黨人與黃埔軍�！罚瑥V州出版社2013年版，第497頁。大量的共產黨人之所以能在黃埔軍校內負責政治工作，一方面是由于“在廣東，找不到有經驗的、俄國人認為能夠完成政治灌輸任務的合格的宣傳人員” 【美】雅各布斯著，殷罡譯：《鮑羅廷——斯大林派到中國的人》，世界知識出版社1989年版，第135頁。，另一方面，當時也幾乎沒有人愿意去做回報甚微的政治工作。因此，以中國共產黨人為主體的政工教職人員承擔起了黃埔軍校的大部分政治工作，“共產黨人在軍隊的教育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保證了軍隊具有旺盛的戰(zhàn)斗力�！�(蘇)切列潘諾夫(А.И.Черепанов)著，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譯室譯：《中國國民革命軍的北伐 一個駐華軍事顧問的札記》，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115頁。）大量共產黨人進入黃埔軍校開展政治工作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提供了重要的主體條件。
“共產黨人在政治部里起了積極的作用，因而政治部的工作提高了學員的訓練水平，并大大加強了黃埔軍校的紀律性�！保�(蘇)切列潘諾夫(А.И.Черепанов)著，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譯室譯：《中國國民革命軍的北伐 一個駐華軍事顧問的札記》，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115-116頁。）其中，有一批最早涉足黃埔軍校的共產黨員，他們參與到黃埔軍校早期籌建和第一期開班過程中，并且在此之前均已經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主要包括周恩來、張崧年、茅延楨、金佛莊等人。這批共產黨員大多入黨時間較早，文化程度較高，且部分人有過實際的革命斗爭經驗或者軍事工作經歷，他們帶著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和救國救民的革命精神進入了黃埔軍校，成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傳播的第一批主體。“課余，在學員中間廣泛地開展了政治工作，在政治工作的組織過程中，周恩來和其他一些共產黨人起了巨大的作用。”（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譯室譯：《蘇聯顧問在中國 1923-1927》，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年版，第85頁。）自然，在共產黨人開展政治工作的過程中，通常會融入馬克思主義理論，這就為馬克思主義在官兵中的傳播創(chuàng)造了機會。但整體上看來，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理論準備不足，斗爭經驗有限，這就導致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頗具曲折性和復雜性。
其次，在這些共產黨政工教職群體中的“跨黨黨員”和秘密黨員也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傳播者。由于黨內合作形式的緣故，很多共產黨人也加入了國民黨，成為“跨黨黨員”。“跨黨黨員”活動方式靈活，他們“往往一面以國民黨員身份為國民黨工作，宣傳孫中山的三民主義，也以共產黨員身份為共產黨工作，宣傳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保愑睿骸吨袊S埔軍�！�，解放軍出版社2007年版，第152頁。）同時，他們也經常以共產黨員的名義為國民黨工作，或者以國民黨員名義為共產黨工作，從而不斷擴大革命勢力，推動黃埔軍校中馬克思主義的傳播。正如蘇聯顧問所述：“共產黨人在黃埔軍校里的工作是既熱情又慎重的，他們顧及到基本群眾的政治情緒�！�(蘇)切列潘諾夫(А.И.Черепанов)著，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譯室譯：《中國國民革命軍的北伐 一個駐華軍事顧問的札記》，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115頁。由于軍校內的共產黨組織處于秘密狀態(tài)，因此采取了公開和秘密相結合的革命策略，除了“跨黨黨員”以外還有一部分秘密共產黨員也在積極配合組織工作，他們大多進校前就入了黨，進校后又以秘密黨員的身份參加國民黨，也有一些國民黨員因向往共產主義而秘密加入共產黨的，他們的公開身份都是國民黨員。因此，他們靈活運用公開和秘密黨員兩種身份，在軍校內的左中右派師生中活動，積極擴大革命影響，為黨組織的決策建言獻策，為馬克思主義的傳播貢獻力量。
再者，黃埔軍校內的中共學生黨員也是馬克思主義在其中傳播的生力軍。國民黨一大結束后，按照大會要求，各地代表李大釗、毛澤東、于右任等陸續(xù)為黃埔軍校介紹學生，因此，大批進步的黨團員陸續(xù)進入軍校，成為黃埔軍校的學員。從第1期到第6期，總共近600名中共黨員成為黃埔軍校的學員（ 參見曾慶榴：《共產黨人與黃埔軍校》，廣州出版社2013年版，第497頁。），有黨團員4000人左右。他們中許多優(yōu)秀畢業(yè)生最終又進入了各類軍隊擔任各級指揮官、黨代表和軍事骨干，形成了人才循環(huán)鏈�！霸谲娦熒�，共產黨員一言一行，都表現得比較進步，工作都表現得積極，勇敢肯干，起了模范帶頭作用�！保ㄖ袊嗣裾螀f商會議，廣東省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合編：《廣東文史資料 第37輯 黃埔軍�；貞涗泴］嫛�，廣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82頁。]]由此，龐大的學生黨員群體也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及各軍隊的傳播奠定了良好的主體條件。他們當中涌現出了許多杰出的革命者，如徐向前、左權、蔣先云、宣俠父、楊其綱、陳賡、周士第等人，不一而足。他們用自己的言行感染和教育著身邊的同學，成為黃埔軍校中馬克思主義的踐行者和傳播者。此外，在第一期學生畢業(yè)、教導團成立之前，不少共產黨員被任命為黨代表，更有不少共產黨員擔任教導團的連長、連黨代表。曾慶榴：《共產黨人與黃埔軍�！罚瑥V州出版社2013年版，第100-101頁。]]這就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各級官生中的傳播提供了有利條件，但這一時期，以學生為主體的傳播者大多采用口耳相傳或傳閱進步書刊的形式進行，學生間多為只言片語的交流和傳播，且各個學生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乃至黨的認識參差不齊，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影響力。
三、傳播的制度保障：黨代表制度和政治部制度
黃埔軍校重視政治教育的具體表現除了開設諸多政治課程以外，則突出表現在積極借鑒蘇聯紅軍的黨軍體制，創(chuàng)設了黨代表制度和政治部制度�？谷諔�(zhàn)爭初期，毛澤東對來采訪八路軍的英國記者貝特蘭談到黃埔軍校時也曾高度評價其黨代表和政治部制度，指出： “那時軍隊設立了黨代表和政治部，這種制度是中國歷史上沒有的，靠了這種制度使軍隊一新其面目。1927年以后的紅軍以至今日的八路軍，是繼承了這種制度而加以發(fā)展的。（毛澤東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80頁。文公直在論及黃埔軍校特殊的黨軍制度時，也指出：“黨之特殊制度，所以鍛煉及指導軍隊為黨的軍隊也……按黨軍初編練時，曾力行‘黨代表制’‘政治部制’‘特別黨部制’，國民革命軍之得以保持精神之上特點，于此項特殊制度，實有甚深之關系。”）文公直：《最近三十年中國軍事史(初版)》，文星書店1962年版，第80頁。參見黃振涼：《黃埔軍校之成立及其初期發(fā)展》，正中書局1993年版，第97頁。也正是有賴于黨代表制度和政治部制度的施行，大批負責軍校政治工作的共產黨教職工才得以在為國民黨開展政治工作的同時進行馬克思主義傳播，不僅推動了黃埔軍校學生革命精神的形成和發(fā)展，更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馬克思主義在其中的傳播。
黨代表制度是黃埔軍校的主要特點之一，該制度的施行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提供了制度保障。黃埔軍校引入了蘇聯的黨代表制度，并加強政治教育和黨紀軍紀建設來實現軍隊的黨化。季山嘉認為，從紀律性和政治成熟程度來說，黃埔“黨軍”在國民革命軍的各軍中是居第一位的，“這是因為這個軍從最初組建時起，就把政治工作提到了應有的高度并由從中國共產黨內專門挑選出來的一些同志從事這項工作。這個軍的各個師都設立了政治機關，團和連都設有做這項工作的政治委員。”）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譯：《聯共(布)共產國際與中國國民革命運動(1926--1927)3上》，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8年版，第17頁。]]1926年2月，軍委會根據國民黨二大的決議，出臺了《國民革命軍黨代表條例》和《政治訓練部組織條例》，這標志著黃埔軍校政治工作制度正式形成。黨代表條例闡明了設置黨代表的目的在于：“為貫輸國民革命之精神，提高戰(zhàn)斗力，鞏固紀律，發(fā)展三民主義之教育起見，于國民革命軍中設置黨代表�！保⿵V東革命歷史博物館編：《黃埔軍校史料(1924—1927)》，廣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39頁。]]并明確規(guī)定了黨代表的工作職責，總結起來主要包括以下四項：其一，開展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笆挂话愎俦涣私恻h之主義，革命環(huán)境，恪守黨紀軍紀，以期凝集團體精神，提高戰(zhàn)斗能力”。（萬仁元，方慶秋：《蔣介石年譜初稿》，檔案出版社1992年版，第272頁。）其二，關心士兵生活和經濟狀況，去接近和感化士兵�！包h代表的責任是要去感化他人的，要從言語、行動、態(tài)度上隨時留意檢點，使人家感覺到你很可親愛，真誠的信仰你。”（萬仁元，方慶秋：《蔣介石年譜初稿》，檔案出版社1992年版，第272頁。）其三，監(jiān)督部隊事務�！斑B長的責任在教練和指揮，黨代表的責任在監(jiān)督，對于士兵的經濟狀況、生活狀況、政治訓練，是項要緊的工作。”（萬仁元，方慶秋：《蔣介石年譜初稿》，檔案出版社1992年版，第273頁。）其四，負責軍隊黨務工作。要達到“總得黨代表一句話下去，全連士兵官長沒有絲毫異議，真心的誠服，才有黨代表的效力。”（萬仁元，方慶秋：《蔣介石年譜初稿》，檔案出版社1992年版，第273頁。）雖然事實上，黨代表在黃埔軍校內由于種種原因尚未達到一句話下去全連士兵官長毫無異議的程度，但也正是基于黨代表的工作職責和要求，黨代表們不僅能夠了解到黃埔學生的訓練、學習、生活情況，而且能關注到學生的思想動態(tài)，這就為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提供了溫床。尤為重要的是軍校內的黨代表有相當一部分是共產黨員和國民黨左派，他們的支持使得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傳播成為可能。
與黨代表制度密切相關的另一制度便是政治部制度，兩種制度的實施共同為傳播提供了制度保證。黃埔軍校政治部是校本部下設的六個部之一，與教練部、教授部、管理部、軍需部、軍醫(yī)部五部并列。“政治部是負擔政治教育及在學生與人民群眾中發(fā)展國民革命的意識之唯一機關，”（楊其綱：《本校之概況》，《黃埔日刊》第1927年3月1日。）政治部對黨和黨代表負責，對內負有“政治訓練或指導之責”，對外則負有“宣傳組織及政治指導之責”（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編：《黃埔軍校史料(1924—1927)》，廣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82頁。）。政治部的工作人員也大多為中共黨員，這就為黃埔軍校的傳播活動提供了便利。政治部先后經歷了戴季陶、邵元沖擔任政治部主任的時期，及至1924年11月，周恩來擔任政治部主任后，才健全了政治部組織機構，將政治部下設指導、秘書、編纂三股，并將中共黨員楊其綱調任編纂股主任、王逸常任指導股主任、黃鰲任秘書股主任、洪劍雄任負責編輯《壁報》(又稱《士兵之友》，后改名為《黃埔日刊》，成為黃埔軍校的機關報和發(fā)行量最大的報紙)，后包惠僧、魯易、邵力子、熊雄擔任政治部正、副主任，肖楚女、惲代英、聶榮臻、張秋人等人先后任政治教官。這一時期，黃埔軍校中的共產黨員充分運用政治部職能，積極參與學校報刊編輯相關工作，發(fā)揮自身的宣傳優(yōu)勢，“基本控制了軍校的政治部，在宣傳導向上掌握了主動權。”（黎淑瑩：《黃埔軍校初創(chuàng)時期的信仰問題》，載于《黃埔》2008年第5期。）這就為中共在軍校傳播馬克思主義和黨的主張?zhí)峁┝吮憷�，在將黃埔軍校的思想政治工作推向了高潮的同時，進一步擴大了馬克思主義在黃埔軍校的影響力。（文：羅月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