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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時13年 四川迄今為止最大文獻集成《巴蜀全書》結項
2023年05月05日 11:38 來源:四川日報 編輯:曹惠君

  文獻典籍,是記錄人類歷史、思想、學術和文明程度的重要載體。千百年來,華夏經典的不斷整理和研究,成為中華文明代代相傳、永葆生機的重要途徑。在歷史長河里,巴蜀地區(qū)的先賢誕生了哪些杰出成就?他們的智慧結晶又有哪些流傳至今?

  近日,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承擔的國家社科基金重大委托項目《巴蜀全書》成功結項。這是迄今為止四川對本地區(qū)文獻進行的規(guī)模最大、跨時最長、體例最新的整理和研究。從2010年項目啟動至今,20余位學者耗時13年厘清了蜀學的重要成就和思想體系,摸清了巴蜀文獻的家底,對巴蜀文獻中的精品珍品進行了系統(tǒng)精選,更把巴蜀文獻作為整體進行了空前的匯集,一部大型地方文獻集成——“川版《四庫全書》”呼之欲出。

  A 留存文獻

  更為中華文明尋根溯源

  2010年1月,《巴蜀全書》項目被批準列為四川省重大文化工程項目,同年4月,正式列為國家社科基金重大委托項目。項目大致分為三個主要方面:編制“巴蜀文獻聯(lián)合目錄”、編纂“巴蜀文獻精品集萃”以及再造“巴蜀文獻珍本善本”。

  幾千年來,古籍文獻代代相傳,為何需要重新以《巴蜀全書》的名義進行重新梳理?

  舒大剛,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所長,同時也是《巴蜀全書》項目首席專家。在他看來,重新整理巴蜀地區(qū)古代文獻相當重要!爸腥A文明如滿天星斗,巴蜀地區(qū)的文明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這個區(qū)域的人群、文明和歷史如何演進?在考古之外,文獻進行了最系統(tǒng)的記載。此外,巴蜀先賢在中華文明進程中貢獻了獨特的智慧,如果我們自己不系統(tǒng)梳理,時間一長也就無人知曉!

  更重要的是,雖然巴蜀地區(qū)的很多思想和文化成果得到保存和流傳,但是研究并不深入!白鳛闈h賦四大家之一的司馬相如為何能夠橫空出世?大多以為是文翁興學的結果,事實上他的老師是巴蜀本地一位名叫胡安的隱士,在邛崍白鶴山傳經講學,《三國志》作者陳壽曾在《益部耆舊傳》中對他進行了介紹,并且說明司馬相如拜其為師學過《易經》!笔娲髣傉f,“這些材料散落在浩如煙海的古籍文獻中,如果我們自己不去梳理,諸多文化現(xiàn)象就會被誤解或者忽略。”

  此外,舒大剛介紹,歷代產生的大量巴蜀文獻,因為沒有一個總的叢書,很多已漸漸散佚。據(jù)考證,巴蜀地區(qū)至少誕生過上萬種文獻典籍,但迄今只有5000多種流傳下來,“如果推出叢書,就能有效避免散佚!

  B 查清“戶口”

  巴蜀文獻體系初步建立

  要整理巴蜀全書,首先便要給歷代巴蜀古籍文獻查清戶口。事實上歷朝歷代中,一直有人在從事類似的工作,只是整理均不全面,但這些資料,成為《巴蜀全書》摸清家底的重要線索。

  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成立于清代同治年間的尊經書院,曾經編著了《補四川藝文志》,收錄了五六百種巴蜀歷代文獻,但這顯然遠遠不夠。后來,他們又相繼在明代晚期的《蜀中著述考》以及民國時期的《四川叢書擬目》中發(fā)現(xiàn)七八百種,但收納均不全面。最終,研究人員決定從頭開始普查歷代的目錄志和藝文志。

  果然,從《漢書·藝文志》開始,便開始收錄巴蜀人的著作。從先秦時期《臣君子》到漢代揚雄、司馬相如的著述均有提及,此后隋唐到宋明清的經籍志、藝文志,均有斬獲。他們還從歷代的傳記材料中進行搜尋,同樣也不斷有新的發(fā)現(xiàn)。13年來,研究人員通過查閱古今書目,走訪公私藏家,收集、甄別、分類整理川渝所藏古籍信息50余萬條,全國所藏巴蜀文獻目錄5萬余則,基本摸清了巴蜀歷史文獻的家底:歷史上曾有巴蜀古文獻10000種以上,現(xiàn)在保存下來的有5000余種。這些新發(fā)現(xiàn),全部匯成《巴蜀文獻通考》。此后,現(xiàn)存的巴蜀文獻名錄又全部匯成《現(xiàn)存巴蜀文獻總目提要》。

  在此過程中,研究人員還為1200多種優(yōu)秀圖書撰寫內容提要,介紹圖書的具體內容和版本,又精選其中的500多種以現(xiàn)代范式進行標點校勘,編成了1.5億字的“精品集萃”,突出了巴蜀文化的杰出成就。鑒于巴蜀地區(qū)雕版印刷發(fā)達,留下許多雕印精良的宋版元槧,研究人員又精挑100種編成“珍稀善本”予以再造重版。如今,《宋會要輯稿》《廖平全集》《三蘇經解集!贰短K軾全集校注》等古籍整理成果已由中華書局、上海古籍出版社等出版。

  對古籍進行整理,只是《巴蜀全書》工程最基礎的工作。舒大剛介紹,由于歷史上巴蜀文獻從未被系統(tǒng)整理過,編纂《巴蜀全書》必須對這些散見的文獻進行收集分類。13年來,研究人員撰著了《巴蜀文獻通考》《現(xiàn)存巴蜀文獻版本暨收藏聯(lián)合目錄》專著,系統(tǒng)探討了巴蜀文獻的歷史面貌和演變軌跡;又將傳統(tǒng)文獻按不同類別進行分編并撰“提要”“前言”介紹其內容,最終形成內容全面、古今兼顧的巴蜀文獻體系。清華大學歷史系教授廖名春是《巴蜀全書》項目評審專家,他表示,該項目在整理和研究巴蜀重要文獻重要著作的廣度和深度上超越了前賢今人,不管是文獻調查、目錄編制還是古籍整理以及文獻研究,成就均十分突出。

  C 兼顧研究

  一次中華文化的尋根溯源

  在對巴蜀文獻的整理中,究竟取得了哪些研究成果?同樣作為項目評審專家的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周國林表示,《巴蜀全書》的整理把地方文獻整理納入到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國家文化發(fā)展戰(zhàn)略的高度。巴蜀先賢對中華文明的貢獻,得到進一步挖掘和彰顯。

  “中國歷史上一些重要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或始于巴蜀!笔娲髣傉f,“佛教第一部雕版印刷的叢書《開寶藏》率先完成于成都;儒家‘十三經’的第一次結集《蜀石經》是在成都;中國歷史上第一部詞集《花間集》誕生在巴蜀;號稱‘方志鼻祖’的《華陽國志》是川人常璩所著;第一次擬經制作的《太玄》作者是川人揚雄;第一部婦科著作來自巴蜀……甚至中國首部地域文化的神秘經典《山海經》也極可能誕生在巴蜀。”

  結論的背后,是研究人員對歷代古籍文獻的精心整理和深入研究。

  為何說《山海經》極可能誕生在古代巴蜀地區(qū)?舒大剛表示,歷代文獻在提及《山海經》時,曾圍繞《山海經》的作者進行過各種爭論。此后,現(xiàn)代歷史學家蒙文通提出要確定其作者,首先要搞清楚《山海經》的寫作地域。經過研究,他認為《山海經》所指“天下之中”在今四川西部!耙驗椤渡胶=洝分小逗冉洝匪钠家浴紡V之野’為天下之中。那‘都廣之野’在哪里?《山海經》說在建木和黑水之間,描述的事物和成都相似。都廣曾見于《楚辭·遠游》《淮南子·墬形訓》等,《后漢書》記其名為‘廣都’,為蜀郡之地。明代學者楊慎指出,‘都廣之野’即成都平原。”舒大剛認為,蒙文通的這種說法是有道理的,“因為我們確定方位,往往會以自己所在位置為中心,所以《山海經》作者極可能是來自‘天下之中’的巴蜀!

  而梳理《開寶藏》為何在成都刊刻,則可揭示雕版印刷術極可能最早從蜀地開始的歷史。

  舒大剛說,學術界一般認為,在中晚唐時期成都已經發(fā)明了雕版印刷術。整理相關古籍可以發(fā)現(xiàn),南宋朱翌《猗覺寮雜記》卷下記載:“雕印文字,唐以前無之,唐末益州始有墨板。”宋代《國史藝文志》也說:“唐末,益州始有墨板,多術數(shù)、字學小書!边@些記載認為,雕版印書唐代后期才出現(xiàn)于成都。正因為蜀地是雕版印刷術的發(fā)祥地,到宋代時,蜀地雕版印刷由此進入了黃金時代,有“宋時蜀刻甲天下”之稱。或許正是在此背景下,宋太祖趙匡胤在決定開雕《大藏經》時,選擇在成都。這部約4860萬字的經典,印刷共用雕版13萬塊之多,歷時12年才雕印完畢,是世界上刻印的第一部佛經總集。這項巨大的出版工作由四川來承擔,也充分說明當時蜀地技術力量、經濟基礎的雄厚!敖裉煳覀兪崂磉@些史料,既是中華文化的一次尋根溯源,更是凝聚四川文化自信的重要手段!

  D 解決懸疑

  印證三星堆青銅神壇的宇宙觀?

  值得一提的是,《巴蜀全書》編纂時還注意將傳世文獻與出土文物相結合,努力解決學術史上長期懸而未決的相關問題。在舒大剛看來,三星堆祭祀坑1986年出土的青銅神壇和文獻結合,便可以推證中國第一部易經《連山》可能和巴蜀有關。

  中國的《易經》往往被認為有三部,分別是夏代的《連山》、商代的《歸藏》及周代的《周易》,其經卦皆八。而《連山》,據(jù)東漢末年的經學大師鄭玄所言,是取意深山中漂浮的云霧,看上去像一座山連著一座山,因此稱之為《連山》。書中的內容,則主要記載了大禹的功德。這本易經和巴蜀有無關系,并無佐證。不過,當根據(jù)殘片復原的三星堆青銅神壇出爐,以舒大剛為代表的不少學者認為,神壇投射的三星堆先民的世界觀,和《連山》一脈相承。

  三星堆神壇,圓底、上為首尾銜接的兩頭神獸,上面有四個立人,頭頂連綿的山峰,山峰之上則是盝頂建筑。這件神壇,考古學者嚴謹?shù)乇硎鰹槭侨嵌盐幕胂罅褪澜缬^的集成,是三星堆的古人們所幻想出的世界的具現(xiàn)。在舒大剛看來,這件神壇恰好和《連山》的觀念吻合。他認為,三星堆神壇的圓形底座酷似“太極”,其上首尾銜接的兩個怪獸實像“兩儀”,再上四個立人又像“四象”,立人頭頂四座連峰合圍則像“連山”,連山之上又有四方形天庭,每方還有舞姿翩躚的五個立人。整座銅像與《周易系辭》“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兇,吉兇成大業(yè)”的宇宙生成論和易道演化說若合符契,同時銅器的五級構建和四方五人還帶上了巴蜀“五行”觀念的烙印。

  “三星堆先民在制作神壇時不可能天馬行空亂想,定是先有一定的觀念才后有實物。他們將《連山》里的文化投射于器物上,說明這種文化在當?shù)厣钊肴诵模哆B山》極可能在巴蜀產生。”

  類似的深度整理和學術研究,至今仍在進行。舒大剛介紹,按照項目規(guī)劃,《巴蜀全書》如今已經結項,但還是以標點?本佣啵疃鹊难芯、考證和闡發(fā)還不夠。未來,項目組還將繼續(xù)以學術史的方式進行深度整理,把古代巴蜀先賢的智慧集中凸顯并提煉出他們的當代價值,為今人所用。

  未來,《巴蜀全書》還將以叢書的方式集中出版,打造巴蜀地區(qū)的《四庫全書》。(記者 吳曉鈴)

  (來源:四川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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