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晚上11點過，2023年世界科幻大會正式落戶成都，這是該活動首次來到中國，第二次來到亞洲。
但在這一結果揭曉前的兩天，12月16日，成都申幻卻進入“至暗時刻”，這一天，同為申辦城市的加拿大溫尼伯團隊再次提出抗辯：以選票沒有按照歐美習慣填寫郵政地址為理由，申請將支持成都的選票作廢，這一申請得到了選址委員會的支持，1500多張投票面臨作廢，成都申幻“命懸一線”……
至暗時刻
在美國華盛頓，作為成都申幻的現(xiàn)場代表，成都科幻協(xié)會秘書長陳石正在和7個科幻大會選址委員會成員據理力爭。而在大洋彼岸，四川成都，申幻團隊同樣處在緊張的備戰(zhàn)中。
姚海軍不停地刷新頁面，了解陳石的最新情況，他是成都市科幻協(xié)會的會長，這一協(xié)會是為成都申幻而成立。同時，協(xié)會副會長梁效蘭、申幻聯(lián)合主席西夏、副秘書長王雅婷則不斷和章程專家、往屆科幻大會主席、科幻迷等聯(lián)系，為現(xiàn)場的陳石提供幫助，他們還在線上線下發(fā)起了宣傳攻勢，組織幻迷群火線投票。
對于現(xiàn)場的“火藥味”，陳石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12月15日，當他剛剛來到美國華盛頓布展時，還沒來得及和對手握手寒暄，得到的第一句問候就是“我要向你提出質詢�！�
說這話的是溫伯尼團隊的負責人Keiven st，他是世界科幻大會章程起草者之一，曾幫助溫尼伯在1994年申辦過科幻大會，經驗豐富，對流程十分熟悉。
當天，他對成都申幻是否可以遵守傳統(tǒng)，以及投票格式、文化差異、旅程長度等8個問題向華盛頓組委會提出抗辯，隨后，世界科幻協(xié)會臨時召開決策會議。其中，Keiven st提出最為尖銳的問題是——投票中不乏剛剛申請的郵箱，且部分投票存在使用同一郵箱的情況，有刷票嫌疑。
由于社交軟件的便利，郵箱在國內并不是主流的通訊工具，但為了遵循科幻大會的傳統(tǒng)，科幻迷們還是選擇了申請新郵箱來支持成都進行投票；而一些不太會用郵箱投票的人也寫了委托信，請求別人的幫助。“想要解釋清楚這種文化差異，并不容易。”盡管陳石提供了不少證明，但他還需要不斷根據章程和對方進行攻防辯論。
一天后，他面臨的情況十分糟糕：溫尼伯團隊以選票沒有按照規(guī)范填寫郵政地址為理由，再次提出抗辯，申請將支持成都的選票作廢。更為頭疼的是，選址委員會對溫尼伯團隊的抗辯給予了支持態(tài)度，將這些沒有按歐美習慣填寫的中國選票裁定為廢票。
“這是文化差異帶來的誤解。”西夏以參與投票支付環(huán)節(jié)舉例，國內很多人使用信用卡時，普遍接收電子賬單，而美國有郵寄紙質賬單的習慣，他認為對于地址的使用率和重視程度是不一致。而王雅婷補充道，有時候中國地址也沒法完全按照歐美傳統(tǒng)去填寫。
但所有人意識到，如果此刻不作為，后果會非常嚴重性，“1500張投票權重太大了，如果這樣下去，成都申幻十分危險�！彼麄冋f。
絕處逢生
“為可能，盡所能�！�
這是當天，支持成都的科幻迷的朋友圈出現(xiàn)最多的一句話，也是這天最好的寫照。
陳石表示，他來之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但給予他信心的是，成都在申幻這件事上的決心。
據姚海軍透露，為了準備這次科幻大會，成都做足了準備。他們先是團結了國內科幻機構、科幻作家、科幻藝術家和科幻迷，共同組成了科幻聯(lián)盟，這一聯(lián)盟在2018年美國圣何塞舉辦的第76屆世界科幻大會上，正式發(fā)布將申辦2023年第81屆世界科幻大會宣言，同一年，科幻聯(lián)盟升級為成都科幻協(xié)會，開展成都申辦科幻大會的相關工作。
以后每一屆科幻大會，他們都以“申幻競選城市”身份參觀學習，一方面學習科幻大會的辦會經驗，另一方面也對外傳播成都科幻文化�！半m然我們舉辦了許多大型活動，但科幻大會還是首次，舉個例子，科幻大會主題是由所有大會參與者共同制定，因此我們要虛心學習，了解它的傳統(tǒng)�！绷盒m也提到，為了確保申辦成功，他們甚至邀請了北京申奧團隊作為顧問，以免因為文化差異問題陷入被動。
王雅婷之前負責聯(lián)絡工作，她接待過不少來自國外的科幻嘉賓，他們中不少人熱愛成都文化，尤其是古蜀文明�！安簧僮骷叶颊f太陽神鳥、三星堆文化等是他們的創(chuàng)作源泉，有些甚至還研究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文化�！绷盒m還記得一位科技企業(yè)主對她說過，他小時候喜歡科幻，但并不擅長寫作，成為不了劉慈欣、王晉康，于是他選擇從事科技行業(yè)，繼續(xù)延續(xù)自己的夢想。
充足的準備也在現(xiàn)場變?yōu)槌啥忌昊脠F隊的硬實力。
“我們從官網中文說明的誤導、選票分離的規(guī)定、選址委員會存在的前置檢票程序問題等多個方面咨詢了現(xiàn)場專家和章程學專家，他們都認為這些投票不應該被歸為廢票�！绷盒m說；王雅婷還給往屆科幻大會主席發(fā)去郵件，咨詢這些事宜，在得到不斷的肯定答復后，他們將這些情況反饋給陳石，以便與陳石在前方繼續(xù)抗爭；西夏則率領團隊和20多家科幻機構發(fā)起了申幻沖刺直播馬拉松活動，為成都宣講、回應各國科幻組織對成都申幻的相關質訊、解答國外幻迷關于中國科幻的疑問，這一活動在海外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正是這些舉措在關鍵時刻讓不少海外專家相信了成都申幻的決心，愿意為他們在前線提供強大支援，為大會選址投票提供了最后的堅強后盾和極有說服力的證據。西夏還記得英國科幻協(xié)會負責人告訴他，自己是通過谷歌翻譯看完他們兩個小時的直播的，認為他們做的很好；而前世界科幻大會主席Colin Haris也發(fā)長文力挺。
華盛頓世界科幻大會主席Mary Kowal在了解情況后來到了現(xiàn)場，她和委員會不斷溝通，根據章程用主席權限直接推翻無效選票的裁決，成都申幻絕處逢生。陳石以及申幻團隊從來沒和Mary Kowal有過任何接觸，但他們還是想問Mary Kowal為什么會這樣做，Mary Kowal說：“我之前去過成都，那里的科幻氛圍濃厚，我們不能進行區(qū)別對待。”
而在之前，一位科幻評論家公開發(fā)表言論，認為在成都舉辦可能會影響對傳統(tǒng)的遵守，而在前80屆世界科幻大會中只有4屆在英語非第一語言的國家舉行。
“我們創(chuàng)造了歷史�！碑斪x出成都勝出的時候，所有人都瘋狂了，因為這是世界科幻大會首次來到中國，第二次來到亞洲。
掛完電話，姚海軍潤了潤嗓子，他說：“最近嗓子有點沙啞，說話說的太多了�！蓖跹沛脛t不斷和科幻迷分享這一消息，和他們交流期待什么樣的活動；梁效蘭則在思考，這次科幻大會是否可以辦得更有新意，她有一個想法就是把游戲、電影等現(xiàn)代元素和古蜀文明等傳統(tǒng)文化放進來；在經歷了無數(shù)個難眠的夜晚后，陳石正準備回國；西夏說要馬上投入到下一段工作之中。
記者 高杲
